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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情景,范明珠不解的问道:“出了名不好吗?我觉得,这似乎不是一件坏事啊!”
黛拭泪道:“好好的女儿家要什么名声?又不是那一等轻浮女子……”
范明珠满不在乎的说道:“那有什么?你看那什么鱼玄机薛涛什么的,不是也挺出名的么?人们提到她们,不都是满口赞誉?”
闻言,黛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站起身来说道:“范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胡话?——这里我待不下去了,咱们走!”
范明珠满眼诧异:“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迎春见范明珠好像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便安抚黛道:“范姑娘常年身在外洋,对咱们这里的规矩不理解也是可以原谅的,坐下吧儿,待我与她分说……”说着她看向范明珠,又道:“范姑娘,你嘴里的鱼玄机和薛涛,可不算是好人家的女儿,都是整日抛头露面的那种人。你拿好人家女儿与她们做比,可是会得罪人的。”
闻言,范明珠这才恍然大悟,看向黛等人说道:“是我失礼了,不懂规矩,并非有心的,还请诸位姑娘谅解……”说着她站起身来,深深的施了一礼。见此情景,黛等人方才息了怒火,留了下来。只是,迎春看了看范明珠的神情,觉得其实对方心里,对此是不以为然的。不过人家既然表面上做到位了,她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史湘云端起重新端上来的热乎乎的咖啡喝了一口,看向身边还是郁郁不乐的黛,说道:“你怎么还是不高兴?”
黛撕扯着手里的帕子,说道:“一想到宝干出来的糊涂事,我心里就憋闷得慌。”
史湘云似乎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说道:“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再生气亦是无用。等我们回去跟爱哥哥好好说说,叫他以后再不可如此,也就行了。”
黛闻言,眼圈儿又红了起来:“我们的名声可算是被他给毁了……”思及自己的无依无靠,出了事连一个给自己主持公道的人都没有,不由得,她的泪珠再次潸然而下,慌忙拿起帕子遮住了脸。不多时,那帕子便被泪水给浸透了。
紫鹃连忙安慰她:“姑娘别哭,宝想来也不是有心的。他那个人你也知道,最是个孩子心性,纯然无邪的,没有什么坏心思……”
黛抽抽噎噎的说道:“就是知道这一点,我才更觉得伤心。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恐怕,他自己还觉得是做了好事呢!真是叫人有冤也无处诉去……”
紫鹃道:“姑娘别难过,就是别人不将姑娘放在心上,老太太是最在乎姑娘的。姑娘有什么委屈,只管跟老太太说就是了。”
此时,迎春慢条斯理的插言道:“告诉老太太又怎样?她是会打宝,还是会骂宝?不过是略略说几句,也就罢了。”
冷不防一向性子温软的二姑娘会说出这样犀利的话语来,紫鹃不由得愣住了:“二姑娘……”
迎春不看她,却看向黛说道:“你到现在才来忧伤自己的名声?难道你不知道,你与宝一起在大观园住了这几年,还有什么名声可言的?”
听了迎春的话,黛也愣了,傻乎乎的看着她:“二姐姐……”
迎春冷笑起来:“俗话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咱们家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老太太宠着宝,他喜欢女儿家陪着,便叫咱们整日陪着他,也不管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在老太太心里咱们哪里是什么孙女外孙女?不过是陪着她心肝宝贝玩的女清客罢了。要说名声,咱们家的女儿除了早已经进宫的大姐姐,其他的人,都没有什么名声可言了。若非如此,我怎么会进了孙家那个强盗窝?也是没有好人家肯上门提亲的关系。”
她言辞淡淡,眼神里却似有火光在闪动着。贾迎春从来不糊涂,只不过从前一向是个得过且过的人罢了。如今,她再也不愿意跟从前一样,稀里糊涂的混下去了。
迎春这一席话,将林黛说得呆住了,半晌没有言语。史湘云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听得兴味盎然的范明珠,对着迎春说道:“二姐姐糊涂!有什么话咱们私底下说便是了,怎的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了?”
迎春冷笑得愈发厉害:“她做得出来,就不兴我说出来了?外人听到也就听到了,也好叫人知道,此事并不是我们的错,不过是无可奈何罢了。”
听了她们的对话,范明珠连忙保证道:“姑娘们放心,此事出得你们口,入得我耳,绝不会传扬出去的……”
迎春道:“传扬出去也没什么,左右事情已经坏到一定程度了,再坏,也不过如此了……”
那边,范明珠看着迎春,眼神诡异。趁着另一边黛开始呜呜哭泣,众人且去安慰她的时候,她看向迎春,低声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出嫁之后吗?”
她想当然的以为,若是这一位穿越同胞是在迎春出嫁之前穿来的话,一定不会嫁给孙绍祖的。所以,当然就是出嫁之后方才到来的。
迎春满眼诧异不解:“范姑娘的话是什么意思?”
“少来了,你的性子,跟原本的二姑娘贾迎春一点儿都不一样,哪里瞒得过我?”
范明珠笑嘻嘻的看着迎春,“我是胎穿的,所以严格说起来,我就是范明珠,没有占据谁的身体。”
迎春眼里的诧异都要漫出来了:“你自然便是范明珠,不然还能是谁?”
范明珠看着迎春的眼睛,见到一片澄澈,自己也诧异起来了:“你真的是贾迎春?”
贾迎春哭笑不得:“不然呢,还能是谁?”
范明珠道:“传言中的贾家二姑娘,并不是你现在这个性子啊?”
贾迎春只当贾宝将自己姐妹几人的性格也说了出去,也不感到奇怪,回答道:“前些日子,我险些被孙绍祖打死。险死还生之后,自然跟从前不一样了。”
“原来如此……”范明珠点头,这才终于相信,眼前这个二姑娘,就是原本的二姑娘。她的眼里露出一丝失望,也并不深刻就是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她看向迎春,又道:“听你的意思,对你的夫家,是深恶痛绝了?”
迎春点点头:“自然是如此。”
范明珠又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休夫?和离?”
迎春笑了:“休夫?何曾有这个说法?向来只有男子休妻的,没有听说过休夫的。便是和离也是极难的,向来只有传言,未曾听闻真的有过这种事。”
范明珠脸上露出傲气和不忿:“哼,这世道就是不公平!凭什么男子能休妻,女子就不能休夫?”
迎春道:“男子和女子,从来就不一样……”
范明珠道:“男子和女子有什么不一样?男子可以做的事情,女子就做不了吗?凭什么男子就要高人一等?”
迎春笑了起来:“范姑娘是女中豪杰,自不是寻常女子可以比较的。”
范明珠对迎春的恭维却并不怎么受用,认真的说道:“世俗女子可以自己看不起自己,但是你们金陵十二钗不一样,你们可不是寻常女子啊!若是跟其他人一样的想法,那就太让我失望了……”
迎春诧异道:“金陵十二钗是个什么说法?”
范明珠这才醒悟过来失言了,忙岔开话题道:“你面前的奶茶冷了吧?要不要换一杯热的?”
迎春还待再问,忽然珠帘被掀起,绿衣侍女进来对着范明珠施了一礼,而后说道:“掌柜的,秦家老太太跟秦将军来了。”
闻言,范明珠脸上露出压抑不住的喜色,连忙站起身来,说道:“他们来了?现在已经进来了吗?”
绿衣侍女说道:“秦家老太太在看咱们新出的点心,秦将军在底下陪着她呢。”
范明珠提起宽大的裙摆匆匆往外走去,嘴里说道:“我得去招呼着,秦将军可以算是稀客了……”走到门口她方才连忙又回过头来笑着对众女说道:“下面有贵客来了,我得去招呼着,失陪了。你们要什么点心饮料只管点就是,算在我的账上。”
迎春对着她微微弯腰:“有客人来了,范姑娘只管忙就是了,不必招呼我们。”
史湘云也点点头道:“请便吧。”
范明珠冲着她们笑了笑,而后匆忙的出去了。可以听到,她是一路小跑着下去的。可见,这刚来的客人,在她心里十分要紧。
迎春若有所思的端起有些凉了的奶茶来喝了一口,顿了顿,问那代替主人招呼她们的绿衣侍女道:“你们家的铺子,往来的贵客不少吧?”
绿衣侍女微笑着回答道:“那是,咱们这里是专为招待女子而开的,常来的客人,都是以太太奶奶和姑娘们居多。也有男客人,不过几乎都是陪着家中长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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