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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史湘云动问,绿衣女子回答道:“这是从外洋传来的一种饮料,不是茶叶的名字。”
史湘云眼里闪过一丝好奇,又问道:“味道如何?”
绿衣女子道:“味道有些苦涩,有特殊的非常浓郁的香气。刚开始喝可能会有些不习惯,配上牛乳便会好一些。”
史湘云一脸的兴味盎然:“那便给我来一碗这个咖啡吧。——二姐姐林姐姐你们喝什么?”
最后,林黛点了混合果蔬汁和草莓蛋糕,贾迎春点了重芝士蛋糕和奶茶,史湘云除了咖啡之外,还点了一份巧克力爆浆蛋糕。三个丫头不大习惯如此,便由绿衣女子替她们各点了一份点心和一杯饮料。
不多时,众女的饮料和点心便逐一端了上来。其他的倒也罢了,唯独史湘云点的咖啡,引起了众人的议论。
绘着撑伞西洋女子图画的白瓷杯子里面,装着大半杯浓黑的液体,散发出馥郁的浓香来。配套的稍小一些的杯子里面,则装着半杯醇厚的牛乳。另外,还有小小的白瓷碟子,里面装着的是淡黄色的糖粉。绿衣女子说道:“姑娘可以先尝尝看味道如何,然后再酌量加入牛乳和糖粉。若是喜欢这个滋味,不加也是可以的,端看自己的喜好如何。”
黛抽抽小巧的鼻子,道:“这咖啡的气味闻着倒是很舒服,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了。”
史湘云道:“尝尝看就知道了——”说着她端起面前的咖啡来喝了一口,接着便赶紧放下杯子吐着舌头说道:“好苦啊,比我喝过的最苦的茶还要苦!”
看着她的怪样子,众女都笑了起来。迎春道:“既是太苦了些,你便加些牛乳子和糖粉吧。”
史湘云依言加了些牛乳和糖粉进去,然后端起杯子再次尝了一口,咂咂嘴说道:“这下子顺口多了,仔细回味一下,其实味道还不错。”
黛闻言便笑道:“给我尝尝看。”
史湘云将那装着咖啡的杯子递给黛,黛接过去尝了一口之后,拿着石榴红色绣着嫩黄色小花朵的帕子擦擦嘴角,说道:“初时觉得有些苦了,再回味时,又觉得甘醇。我倒是挺喜欢的。”
史湘云道:“虽然我也觉得还不错,但是到底,还是茶水更好喝一些。”
姐妹们坐在环境优美的包间里面喝茶吃点心,畅意笑谈着。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的大玻璃窗照进来,金灿灿的洒落在她们身上,温暖极了。透过窗可以看到外面街道上人来人往,一片太平安乐景象。偷得浮生半日闲,就是这般光景吧……
“你们尝尝我的点心。”
史湘云说道。
迎春和黛拿着小银勺子,舀起一点儿那近似于黑色的点心,放进了嘴里。“呀,这点心也是苦的。”
黛惊叫道。
史湘云笑道:“苦虽苦,多吃几口,却好似上了瘾一般,觉得滋味还不错。”
黛又细细品味了一番,道:“这味道,有些像是那咖啡,却又有些不同之处。”
史湘云道:“都有些苦后回甘的感觉……”
黛道:“这里的点心做法,恐怕也是店主从外洋学来的吧?都是从没有尝过的味道。”
迎春道:“你们喜欢么?”
黛点点头:“与从前吃过的点心比较起来,多加鸡蛋和牛乳,且又很柔软,我喜欢。”
史湘云道:“我还是更喜欢家里做的点心,这里的点心,更适合老人和小孩子吃。”
黛道:“我们等会子也不能空着手回去,不如带一些点心回去,给老太太和姐妹们尝个新鲜。”
史湘云点点头道:“那是自然,还要给爱哥哥带几样回去。这个巧克力蛋糕,或许爱哥哥会很喜欢。可惜他今儿去北静王府上了,否则跟着我们一起来,那就更加热闹了……”
史湘云可真是,满心满眼都是贾宝啊……迎春这般思忖着,端起自己面前温热浓郁的奶茶来,浅浅的啜饮了一口。
就在此时,门口挂着的粉红色珠帘被掀起,先前那绿衣女子站在门口笑着说道:“打搅几位姑娘了,我们店主刚刚来了,听闻来了贵客,想要进来拜见几位,不知可否?”
史湘云问道:“你们店主是女子?”
绿衣女子点头道:“那是自然,若是男子,万万不敢开这个口的。”
史湘云闻言看向迎春和黛,见她们两个人都点了头,便对绿衣女子说道:“请你们店主进来吧。”
绿衣女子闻言,躬身答应着下去了。不多时,珠帘再次被掀起,一位女子微笑着走了进来,顿时使得众人眼前一亮,露出了微微诧异的神情来。无他,只因这女子的穿着打扮,实在是太过怪异了。竟然类似于她们曾经见过的西洋画儿上那些洋婆子的穿着,十分的与众不同。
却见这位姑娘穿着一条裙摆极大的宝蓝色裙子,腰肢勒得极细,盈盈不堪一握。那裙摆层层叠叠很是繁琐的样子,却配得极妙,并不显得累赘。最上面的一层,便是那被称为蕾丝的布料,但是比桌子上铺着的这种,更加精致一些。上面的领头开得有些低,竟露出一痕雪白的胸口肌肤来,脖子上又戴着大颗红蓝宝石串成的粗项链,样式亦不是常见的,颇为新奇。乌黑的头发梳成一串串嘟噜嘟噜的小卷儿,披散在脑后,只刚刚齐肩膀那么长。头上没有插簪环,却斜斜的戴着一顶漂亮的白色宽檐小帽子,堆着红色黄色的绢花和珍珠,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
这女子见众人都在打量着她,神情也不拘束,大大方方的任她们打量着,脸上始终戴着微笑。她五官只是寻常清秀而已,胜在皮子雪白无暇,论起来也有六分的姿色。最妙的是一双眼睛像是月牙儿一般,很是讨喜。见众人终于打量完了,她便提起裙摆微微躬身,行了个西洋女子的礼节,笑道:“范明珠见过几位姑娘。”
史湘云满眼好奇,第一个开口问道:“你是西洋人?”
范明珠回答道:“不是,只因我从小跟着父母来往于外洋和本朝之间,有一半的时间是身在外洋的,所以,穿着打扮和行为举止都有些随了西洋那边,还请诸位贵客见谅。”
史湘云又道:“这家店是你家开的吗?”
范明珠微微笑着说道:“严格说起来,这间店铺是我自己一手开起来的。家父家母年纪已大,不适合操劳。因此家中生意,多半都是由我来打理的。”
迎春此时插言道:“范姑娘请坐,总是站着说话不累么?”
范明珠也不推辞,谢过了迎春之后,便在剩下的一个空位置上面坐了下来。宽大的裙摆将两边填得满满当当的,绒花丝绢和珠翠互相摩擦着,发出琐碎的声响来。
黛看着范明珠,叹道:“身为女子像你这般,也真是厉害了。竟然一手撑起了家中的生意,还开起了这般有特色的店铺,我等真是自叹不如。”
范明珠闻言连忙自谦,眼底却隐有得色,可见是个要强的。
史湘云又问道:“你家想来是巨贾了?这么多的玻璃,可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
范明珠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些玻璃,都是我们自家烧出来的,不花什么钱。”
闻言史湘云惊讶的说道:“你家竟然还会烧制玻璃?”
范明珠点点头:“也是从西洋那边学来的,产量不多,聊胜于无罢了。”
顿了顿,她看向众姝问道:“说了这半天,我还不知道几位姑娘的姓名呢,敢问几位,贵姓芳名?”
贾迎春道:“我姓贾,名迎春,我旁边这位姓史,名叫湘云。那边那一位,名叫做林黛。”
噗嗤——此时范明珠正喝了一口绿衣女子刚刚端上来的清咖啡,闻言扑的一下将口中咖啡全部喷了出来,将面前白色蕾丝桌布晕染了一大片。她脸上的惊诧是那么的明显,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
迎春微一挑眉,问道:“范姑娘听了我们的名字,为何如此惊异?”
范明珠立即命侍女撤换桌布,满面歉意:“是我失礼了,抱歉抱歉……”
不多时新的桌布换了上来,范明珠又命侍女上新的茶水饮料,给她们赔礼。迎春追问道:“先前我的问题,范姑娘还没有回答呢!”
范明珠拿着鹅黄色丝绢手帕擦着嘴角,眼珠一转,回答道:“几位姑娘还不知道吗?你们贾家那一位从小衔而诞的公子,将你们平时做的诗词传扬了出来。因此几位的芳名,京城中还是有不少人知晓的。今日我没想到竟然见到了你们,因此方才惊讶得失态……”
迎春闻言不再开口,心里却隐隐觉得,这位范明珠姑娘,并没有说实话。
听了范明珠的话,史湘云和迎春还不怎样,林黛却已经又气又急,说道:“怎会如此?宝也太不知事了,怎么能将我们的诗词传出去,还弄得尽人皆知。这可如何是好……”说着说着她气得哭了起来,美人带泪,真是十分的惹人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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