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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真正能开解四哥的只有一个人，我便帮四哥去跑这一趟吧。”
能说动汗阿玛最好，如果说不动，也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心。
“主子……”寺清有些疑惑，胤禩转身往回走，“你不用跟我去了，不管外面传来什么风言风语，除非汗阿玛下旨，否则你就回院子里等爷回来哪儿也别去，全福，寺清，不管谁问你们，都不许透露半点方才说的这些话。”
“……奴才遵命。”
全福和寺清对视一眼。
等到胤禛三天后从先皇后的灵堂出来，才回到西二所的院子里，眼前同样不眠不休三天的寺清红着眼睛扑了过来，“四爷，主子让皇上派到南边去协同于成龙大人治水，皇上说，黄河一日治不好，主子就……就不用再回来了！”
“谁？”
胤禛愣了。
“主子，八阿哥。”
“小八？可是小八今年才九岁……”胤禛一时都忘了他和胤禩现在关系不好了，“全福，这是怎么回去？你去……不，派个人去打听。”
“嗻。”
全福应声，“主子，您快回屋去吃点东西歇着吧，一切都交给奴才了。”
胤禛点了点头，“寺清，跟爷来。”
“嗻，四爷。”
寺清赶紧跟上胤禛到了中院，胤禛在桌边坐下，寺清上来给胤禛倒了杯茶，胤禛慢慢地喝了一口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奴才不知……”寺清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把胤禩去承乾宫外面却没进去看胤禛的事情说出来。
“……”胤禛没说话，只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盯着寺清，寺清无端打了个冷战，“四爷……”
“寺清，如果没什么话要说，就等全福打听来消息吧，你也回去歇着吧。”
胤禛摆了摆手站起身，准备回床上去躺一躺。
“……奴才告退。”
寺清想了想，还是回了前院。
胤禛从头一天晌午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来，全福张罗着摆早膳，“爷，昨儿个奴才让人去打听了。”
“结果如何？”
胤禩喝了一口白粥。
“三天前，八爷到乾清宫求见皇上，皇上屏退了左右，不知道八爷跟皇上谈了什么，皇上就宣张书大人进宫，拟旨让八爷钦差大臣南下督河，说是如果八爷办得好，回来就进工部，如果办不好就不用回来了。”
“八弟……当时脸色怎么样？”
“张大人说，八爷领旨谢恩的时候很平静……不过第二日就匆匆上路了，连皇上那儿都没去拜别。”
全福补充后半句的意思显而易见。
“汗阿玛当时生气了吗？”
胤禛越听越不解。
“张大人说，皇上宣他进去，立即就拟旨，下旨的时候脸色还好，八爷垂手站在一边，也不像挨了骂的样子，李公公也说之前皇上和八爷密谈，都没听里面两个人大小声，如果不是圣旨里说治不好河就不用回来了……这宫里的人都以为皇上要重用八爷呢。”
“你去寺清那儿打听打听，八爷最近怎么了。”
胤禛摆了摆手。
“爷，其实那日……八爷到承乾宫外来过。”
“哦？还有这回事？”
胤禛皱起眉放下了筷子，责问的意思很明显。
“爷，奴才想着您什么都没吃不眠不休地为先皇后守了三日陵，当务之急是让您吃点东西，睡一觉，所以奴才才没及时禀报。”
全福赶紧跪下请罪。
“行了，既然这样，那日小八来了怎么没进来？”
没等全福回答，胤禛自己先反应过来了，“哦，二哥在，那小八都说了什么？”
“八爷听到爷没吃东西也不休息，很着急，说要爷注意身子，别爷自己也垮了……奴才斗胆请八爷进去劝劝爷，八爷……却说他劝不了您，说能开接您的只有一人，他就斗胆去皇上那儿求一求。”
“你的意思是说，小八惹怒汗阿玛这次……是跟爷有关？”
胤禛微惊。
“爷！”
全福吓得腿一软跪下了，“这话让人听见，可了不得！”
“八爷也特别叮嘱了奴才和寺清，这番对话断断不能让旁人知道。”
全福补充道。
胤禛却没再说话，只心里想着胤禩可能去康熙那里说了什么，想来想去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却说胤禩这边，虽然是奉了皇命风风光光的钦差大臣，但是康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连他身边习惯伺候的寺清都没让带着，只派了几个侍卫和康熙身边伺候的一个小公公叫魏珠的一路伺候着。
胤禩心里明白这魏珠怕是来监视自己的，但是哪怕身边一个自己人都没有，胤禩离了京深深呼吸一口外面的空气，还是觉得比在耳目众多的皇宫中自由了许多。
胤祚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呼吸着这种自由的空气，还会想回到那个吃人的宫中吗？
胤禩现在想想他对康熙提起让胤祚回来给佟皇后奔丧的时候康熙的反应，依然忍不住胆寒。
康熙眼中的厉光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胤禩的冷汗顿时浸透了内衫，看似冷静地跪在康熙面前，其实藏在袖子下面的双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康熙怒的到底是让胤祚回来这件事，还是他胤禩提出让胤祚回来？
胤禩现在依然不解，如果是四哥或者和四哥亲近的人提出这点，康熙可能会迁怒于四哥，当年太皇太后大丧都没让胤祚回来，现在为了佟皇后提出这点，岂不是让康熙背上不孝之名？
但是换了他单纯从为四哥考虑的角度提出这件事，康熙就是不愿意，也不至于如此震怒吧。
或者这个怒是怒给别人看的？
胤禩想着，既然康熙发怒这事解释不通，那十之八九就是这发怒只是一个由头，康熙早就有把他派来治河的打算了。
胤禩一行到达江苏淮阴县衙的时候，河道总督王新命并没有出来迎接，一问才知道原来王新命一直在河堤上督工，胤禩想起来之前康熙给他看的参王新命私吞治河银子的折子，暗自计上心来，当即便表示要到现场去看。
不想王新命留在县衙的副手，布政使韩文晃面色迟疑，“八爷您金贵之身，实不宜去河堤上冒险啊。”
“爷奉皇命办事，自然万死不辞，不必多说了，带路吧。”
胤禩不给韩文晃再反驳的机会，顾自转身往外面走。
魏珠眼睛一转，不知道在想什么，招呼几个侍卫也滴溜溜跟上了。
胤禩在来的路上，已经把从康熙十七年到现在治河的资料细细看了一遍，他虽然从没琢磨过工部的差事，胤禛小时候却给他讲过《水经注》，就算只有一点浅薄的印象，上手也并不是很难。
尤其是这几场治河的争论，胤禩更是把各方观点细细想了一遍，果然汗阿玛在这一点上识人就是准，当时就敢用靳辅，然后取得了不错的成效，可惜两年前朝堂上的党派之争把靳辅牵涉了进去。
“微臣叩见八阿哥。”
胤禩来的路上慢悠悠的，好像在故意给韩文晃留时间给王新命通风报信，是以胤禩刚一到河堤，就见王新命带着几个人迎上来。
“王大人辛苦了，来之前汗阿玛便对胤禩说王大人事必躬亲，风雨无阻在河堤上督工，对王大人大加褒奖。”
胤禩笑眯眯道，“胤禩才疏学浅，对治河之事还需要多多学习，不知向大人讨教一二，是否叨扰？”
“臣愿为八阿哥效劳，不知八阿哥有何疑惑？”
王新命倒是配合。
“不瞒王大人，汗阿玛对这次的洪灾颇为关心，虽然大加赞赏王大人的劳苦，却也是希望王大人能有个切实可行的法子……不知王大人这次打算如何做啊？”
“臣以为，宜疏通下河道，拓宽入海口。”
胤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人与于成龙大人所持意见相同，胤禩所知尚浅，大人便按大人的法子继续做便是。”
王新命的肩微微一松，“臣必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