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秋风带来了几分水汽,在树叶上凝聚了滴滴水珠。
戍边城的小路上,燕昭一身劲装,跟着哥哥的身后慢速跑着,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
不能停。
燕昭心中想着,若是停下来就跑不动了。她的步伐很慢,手臂的摆动幅度也变形的严重,却没有停下来的一丝想法,凭借着意志力硬生生一步步的向前移动。
“呼,呼。”
两公里跑完,燕昭依旧没停,她强撑着向前走了一段路程,才停下来稍作歇息。
“好了,拉伸一下吧。”过了一会儿,燕阳开口道。
他早已跑完了路程,甚至还持刀练上了这么几轮,才远远的看到妹妹的身影。
眼见着妹妹累的要死,他依旧没有上前帮忙,是因为他清楚,自家妹妹绝对不是这么轻易就会放弃的人,若是上前了,说不定还会遭到妹妹一顿骂。
燕阳将手中的长刀收起来,几步走到燕昭面前,与她一同做起了拉伸动作。
所幸周围没人,否则二人的动作说不定会被人认为是跳大神。
过了一会儿,二人拉伸完毕,燕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真是好久都没这么累过了。”她从前经常去健身房锻炼,从头到尾五首歌的动感单车,还能再加上一个小时的爬坡,训练强度是很大的。现在跑完两公里都跟要死了一样,眼前还莫名其妙的出现星星。身体素质真是太差了,还得长久锻炼。
“哥,背我回去吧!我要饿透气了。”燕昭撒娇道。
“行。”燕阳蹲下身子,脸上一副宠溺。
燕昭趴在哥哥的背上,随着他的起身,身体慢慢腾空,她赶紧伸手搂住哥哥的脖子,脸颊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到十分安心。
二人很快回到了城主府,正赶上早饭时间。
“吃饼,哥哥。”燕阳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东西,手中的饼拿了好一会儿,一点动作都没有。
燕昭拍了一下哥哥的肩膀,他的身体咯噔一下,脸上立刻就回了神。
“哦,吃饼。”他回了一声,拿着手中的饼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刚才想什么呢?”燕昭吃完早饭,放下手中的筷子,向哥哥发出询问。
燕阳正准备起身,又坐了回来,他望着妹妹,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戍边城现在人口这么少,尽管能种番薯,还是会有许多地荒废下来,你说,让咱们带来的军队去种地怎么样?或者说让他们去给其他人帮忙?”
燕阳的脑海中隐隐约约记得这么一个古代人实行过的方法,“好像有那么一个屯田制。”
燕昭想起自己看过的汉代小说,屯田制好像是从汉朝开始实施的一种方法,要是让军队的人去种田,再将种来的粮食作为军粮,应该是军屯。
“好像可以吧!”燕昭也不是很确定,“要不我们还是去问问娘亲吧,娘亲说不定知道,再不济我们还可以让褚先生看看这样可不可以。”
“等下,我先把碗给刷了。”燕阳抱着碗筷就往厨房跑,完全没有让下人给刷碗的自觉,往常在家里也是他和父亲刷碗刷锅比较多。这次和妹妹一起吃饭,脑子还没转过来,手就已经行动起来了。
燕阳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一转眼就没影了。
燕昭看着自己哥哥的身影,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便没跟上去,坐在这里等着,果然没过多长时间哥哥就跑了回来。
“走,妹,我们去找娘问问,问完我再去校场。”
二人穿过走廊,很快就到达了母亲的房间,此时殷西月已经处理事务一会儿了。
“娘,咱们现在种了番薯,但是还有好多土地荒着,不如让军队的人去种地吧。只要忙过了这段时间农时就行了。”燕昭一边说着,一边坐在娘亲的对面,拿着个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殷西月抬眸,“那你们有没有考虑到,若是让军队的人都去种地,谁来守城?若是分开去种地,怎么调度?若是他们去了,得来的粮食怎么算?要不要给他们一些奖励?”
“可是现在人口数量不够多啊,没法向现代一样军队就是军队,专门负责调度,咱们就是要竭尽全力的利用好现在所有的人口呀?”燕昭又道。
燕阳很关心自己带来的这些兵,他直接道:“就让他们去种地呗,三年之内种的好的就可以获得这块土地,若是能开荒,开荒所得前三年上交,第四年就可以获得土地,这一条所有人适应。”
“这样做的话既可以拓荒,又可以不浪费现有的土地,怎么样?”燕阳道。
“哥说得法子很好呀!娘,你觉得呢?”燕昭在旁边做个捧眼。
殷西月细细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个好办法,那我就找褚县丞商谈一番,把规则设定的更加细致一番。”说着她放下手中关于空地种植的折子。
“此事就交给褚县丞去做,你们二人该去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好。”燕昭二人齐齐点头,回了一声好。
说着二人一同走了出去。燕阳道:“妹,我去校场锻炼我那批兵了,你也回去吧!”
“行,哥你去吧,我去工房那边看看。”
工房内,房先生带着手下的这批徒儿正在搭建高炉,他没忘记这高炉一开始之所以建造是因为神女说要赐下锻造之术。
既然是锻造之术,显然不可能仅仅只能焚烧尸体,自然是可以冶铁的。
这可就是最重要的技术了,房先生摸了摸自己的长胡子,心中感叹着。
就在高炉刚搭建出一个模型时,燕昭从门外露了个头,然后小步小步的走了进来。
望着这搭建的高炉仍然是堆砌的石头,燕昭有些疑惑,“不是已经烧制出青砖了吗?咱们完全可以使用青砖和水泥来制造高炉呀!这样密闭性更强,高炉里也能有更高的温度。”
房先生摸着胡子的手一抽,面上露出吃痛的表情。
“对呀!老夫怎么就没想起来呢?哈哈哈。”
“别再砌了,用青砖。”他招呼着自己的弟子们。
青砖烧制的方方正正的,用它来砌墙完全不需要再另外打磨,速度上就提高了不少。
“师傅,这个好用多了。”其中一个顽猴儿嬉皮笑脸的,一看就是受宠爱的。
“来,小姑娘,我们好好聊聊。”房先生的脸上是笑着的,但燕昭身上平白打了几个哆嗦,有种要被挖干净的感觉。
“房先生,我叫燕昭。”燕昭说了自己的名字,跟着坐在了房先生的对面。
“老夫知道,这高炉的建造绝对不止烧制青砖这一用途,你是打算用它来冶铁。”他的眼睛透着锐利,声音也严肃了不少。
“对。”燕昭没有隐瞒,“这是焱莲神女赐下的锻造之术。”这事也算是众所周知了。
“房先生,我们只是想用这高炉制造一些农具,方便大家种地,顺便再冶炼一下兵器,这样才能更好的抵抗蛮族。”
“您知道的,蛮族早晚还会卷土重来的。”燕昭言词诚恳,她只是想要保护姜州的人民而已。
“你们!”房先生冷哼一声,“你一个小姑娘不知道就罢了,你背后的燕太守还能不明白冶铁的意义嘛!”
“我看你们是想造反。”
燕昭:“房先生,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燕昭不明白眼下的天下局势,她们也的确没有造反的想法,她只知道,三年大旱以来,收到朝廷赈灾粮的地区越来越少,而姜州却是从头到尾都没得到朝廷的一点东西。
于是,便有了易子而食,于是,便有了蛮族的烧杀抢掠。
朝廷不作为,他们仅仅是想让姜州存活下去而已。
燕昭又道:“房先生,我们只想保住姜州,房先生,蛮族的兵器很锋利,和大周不相上下。”
她也是凭借着系统上过战场的人,她认得出来蛮族的兵器,燕昭想,这个朝廷大概是从根子上就烂掉了。
房先生沉默不语,久久长叹一口气。
“算了算了,老夫如今只是个工匠而已。”
“房先生,您和姚先生是什么关系呀?”燕昭转移话题,打散房先生的愁苦情绪。
“玉韬是我师弟。”
“你姚叔向我夸过你,是个能静下心来的好孩子。”
燕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都是神女殿下教的好。”
房先生瞥了燕昭一眼,眸中是某种特殊的意味,随即摸着胡子无奈的笑了笑。
“好了,刚才你说锻造农具,想来小燕你是有想法了?”房先生抛出一个问题。
燕昭点点头,“是有想法了,不过我还没画出来。”她顿了顿,又道:“是方便犁地的农具,我把它叫做曲辕犁,信上说现在已经在牧边城用上了。”
“先生您在牧边城没见到?”燕昭疑惑道,她可是把图交给姚叔了。
房先生:“我从云州过来的,估计是错过了。”
“那等我回去画完再送过来吧。”燕昭继续道。
房先生指了指院子里的圆桌,“还回去画干什么?就在哪儿画吧,正好让我看看你是怎么画图的,这么精致。”
燕昭额了一声,“那什么,我画图的工具没带,我是用炭笔画的,还有量尺。”
“量尺是吧,我这边有,上次玉韬给了我一把,是你让他制作的!倒是和我们常用的量尺不同。”
燕昭:“我画图一般都需要直尺、直角尺、量角尺三种,才能把图画的精确。”她有些心虚,姚叔只给了房先生一把尺子,显然是等着对方求的。
房先生脸色微变,“臭小子,给师兄东西还藏着掖着,罢了罢了,我这也没有炭笔,你拿了工具再过来吧。”他摆摆手,示意燕昭回去。
“那我等会儿再来。”看着房先生点头,她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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