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叔叔轻而温柔的笑着,他解开男孩身上束缚了将近一天的尼龙绳,将这具有些沉重的身体扛起。他喘了两口气,盯着那棱角分明的苍白侧脸,他不由得生出很多很多的怜爱之情,就如同刚看见这孩子一样。
从第一次见面起就知道,不同于别的小孩那样天真愚钝,他整个人如同一只警惕的野兽。不安地匍匐在这充满规则的世界里,却随时打断冲破着束缚。
那时候他就想着,这会是他一生里最完美的作品。
何叔叔将赵小俄放在手术台上,嘴角本是噙着慈祥的笑意,可那笑意慢慢的如同潮水一样消退了。
因为男孩的手臂环着他的腰腹,很紧很紧,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何叔叔感觉自己后腰愈发疼痛,往那儿一摸,全是鲜红的血。
“姓何的,你的血型是a型,对吧?”
赵小俄缓缓抽出那把刀刃,血液喷溅在那洁白的墙壁上,他看着刀刃上醒目的红,嘴角扯出一丝射线般发散的笑意。
不同于男人那慈祥的笑,他的笑容没有任何感情,好似是一只出入人世间的野兽对人类笑容的模仿。徒有其表,内胆还是一只不知感情为何物的牲口。
他将男人摆放在手术台上,仔细地用尼龙绳一圈圈将男人的四肢绑在手术台上面,他慢步走到物品台前,认真翻看着。
“你……怎么可能……那个剂量还能保持清醒……”何叔叔咬着牙关,目眦欲裂。
赵小俄道,“你每次都会让唐阿姨在晚饭里放入安眠药,那饭我吐在手上装进口袋里,每次晚上清醒了就吃一点,清醒了就吃一点,一天一天重复,就会有药抗性了。”
“而且……”赵小俄撩开自己的裤腿,向男人展示大腿上的血窟窿。
“这样做,疼痛有助于保持清醒。”
赵小俄一边用纱布包扎着自己的伤口,一边语气轻快地道,“我刚刚不是确认么,你是a型血,对么?”
男人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的瞳孔一下子缩小了。赵小俄却强迫他的头颅转向面朝着玻璃的那一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心急,好好看着,好好感受。”
赵小俄拿起手术台上的仅剩的一只黄色注射剂,当着他的面,将麻醉剂全部推在地上,又将针管随意一扔,淡淡地道。
“因为我从头到尾,都不会给你打麻醉。”
男人看着那如同恶魔一样清秀而沾染着笑容的脸庞,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上帝啊,他遇见真正的撒旦,那是一个可怕的怪物,他不该存在于这片乐土之上。
可赵小俄却是真真实实站在那里的。
他解开男人的手术服,用手术剪裁去他的贴身衣物,露出光洁的皮肤,“我甚至不需要标记线。你让我千万看仔细,我每一个步骤都记下来了。所以,请你放心吧。”
他放下手术剪,拿起了手术刀。
眉头是皱着的,嘴角却勾勒着微笑。
赵小俄在模仿男人的表情,语气,甚至一切的一切,企图和他感同身受。刚才他对那女孩施予的暴行,现在都要让他自己亲自体验。放心吧,一分一毫都不会出错。
“现在,手术开始了。”
.
观察室里的白炽灯依旧明亮如初。
赵小俄静静地欣赏着这一切。
他托着腮,脚尖的拖鞋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地面,哼着什么不知名的曲调,心情不知是好是坏。他从手术台上抽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半刻钟后,楼道里传来一声惨叫。
然后是衣物被拖拽上楼的摩擦声。
“求求你,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帮他做事,我是无辜的。那些孩子也是他收留的,他强迫我为他做这些……求你放过我,我真的没有办法……”
赵小俄将女人摔在角落,狠狠踢两脚。然后用尼龙绳将她绑在那把铁椅上。
他摸了摸女人冰冷的脸蛋。
“不要移开眼睛,看清楚了。”
他转身下了楼,从一楼的冰箱里拿了食物,用破壁机捣碎,然后放在一只盘子里。
他端着这只盘子重新上楼,来到那间关着人体蜈蚣的房间里,将食物放在第一个能够主动进食的男孩的面前,拍了拍他的头。
那男孩神情木然,只是机械性地将头埋进盘子里,如同一只受人喂养的愚蠢牲口。只为生存,别无所求。
紧接着他的后方排出排泄物,又被下一个人吞下,下一个人也在几分钟之内排泄,然后进入下一个人的口腔里,整个队伍里散出一种难闻的腥臭味。有的人半睁着眼,有的人目眦欲裂,整条队伍就这样一点点的在这空旷的房间里活动。一节一节的人体正如蜈蚣一样伸缩前行着,他们隐藏在身体里的肠道和食管也如同一条不断蠕-动的线条,一明一暗两条线不断刺激着观看者的神经。
唐阿姨一边尖叫一边呕吐,每当她想要移开视线,赵小俄就走过去把她的头掰正,温柔地擦去她额头上的汗液,低声道。
“看仔细了,这可是伟大的艺术品。”
直到唐阿姨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赵小俄在整个别墅里漫无目的游览着,现在何叔叔那该死的目光终于完全消失了,他应该在三楼的“队列”里享用着自己的食物。总是在晚餐下药的唐阿姨也消失了,她在观察室和自己催熟的作品面对面交流。
车库里找到几箱汽油,赵小俄哼着歌,将它们一箱箱地提到三楼。他将那黄褐色的汽油洒满三楼的每一个角落,那些汽油浇灌在人体蜈蚣上面,每一个清醒的人都颤抖,每一个昏迷的人都沉默,而位列最后一个的男人眼神恐慌到极点,他拼命地摇着头,用仅剩的两条腿扑腾。好在他前面的小月还未醒来,否则她将体验到后面连带着肠道被拉扯的、连绵不断的痛苦。
看着自己的作品即将消失,男人愤怒地盯着赵小俄,眼睛里布满红色与青色血管,那些狰狞的血管似乎想要撑破浑浊的眼白。
“别着急,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的作品被烧掉,甚至你能作为里面参与的一员。”
赵小俄在房间里忙碌着,用毫无波澜的声音道。
隔壁房间的唐阿姨昏了又醒,有时沉默哆嗦着,有时又拼了命地咒骂他:“你这个神经病!野种!当时就不应该领你回家!就应该让你死在孤儿院!你这个没人要的下贱东西!哑巴!你就是个坏种!你去死!”
这个温柔的中年女人变成了泼妇。
“去死,去死,你怎么还不去死!”
“你这个变态!你这个畸形的怪胎!”
赵小俄在不断的呻-吟声,嘶吼声和咒骂声中将那几箱汽油浇完。他有些累了,坐在小月的身旁,轻轻的抚摸着女孩那张恬静的睡颜。手指上站着血和汽油,发出一种不可名状的腥臭味道。
去死,去死。
柳小月好像真的很爱笑。
你这个野种,没人要的脏东西!
可现在为什么不笑了?
你就该被关在那个孤儿院!贱种!
奇怪,好像是想利用来着,怎么……
怎么好像有点不高兴了。
小月感觉到脸上滴落了冰冷的液体,她虚弱地睁开眼,看到一张毫无血色的白净脸蛋,年幼的她不懂什么是美丽,只知道男孩的眼尾和鼻尖都红红的,像是鲜红的月季,他的手也是鲜红的,一点点蹭在她的脸上。
小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想擦去赵小俄脸上的泪水,但发现自己明明伸出了手,却已经感知不到什么了。她无措地看着那位向来尖酸刻薄的哥哥流泪,只能用小腿蹭了蹭哥哥的裤腿,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关心。
赵小俄俯下身,轻轻地亲吻她的眼睛。
然后掏出打火机,轻轻点燃了地面。
蓝色的火焰幽暗妖娆,冰冷而透露着疯狂。在地面低低地盘旋一圈之后,火舌开始舔舐着周围的一切。
室内的温度逐渐升高。赵小俄站在离火焰很近的地方,感受着那灼热气流朝他翻涌而来,脸上,手上,身上都逐渐变热变烫,好像血液都在加热、沸腾了。
他在火焰中发呆,发愣,很多事情如同走马观花一样在他脑海里过着,浮光掠影,触不可及。
回忆着从小到大的事情,终于明白了。
他的出生无法带来任何人的欢欣,甚至于他的生母来说,他是错误的根生出错误的果,于他的生父来说,他是欲望上头的丑恶的结晶。于这些人来说,他是满足他们私欲的工具,是只要有一点没迎合他们的心愿,他们就会把他贬低到泥土里,狠狠地踩踏与蹂-躏。
赵小俄闭上眼,感觉到视线里的灼热,再次看向四周,房间里被火舌舔舐得热浪四溢。依旧望向那面玻璃墙里,里边的肉i体正在嘶吼着,哀嚎着,哭泣着,传出阵阵血肉被烧焦的味道。
手,无数双手都朝他伸过来,死死抓住他的裤腕,他在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墙外走到墙内,望着那些煎熬在痛苦与幸福中的面孔,他颤抖着掐住自己的喉咙。
他们明明已经失去双臂,赵小俄却还能感知到他们的双手正不停的拉着他,想要把他卷入那熊熊燃烧的烈火里。
赵小俄明白自己为什么流泪。
熊熊大火吞噬一切,带走这些早该安息的生命,同时也赋予他洗涤灵魂般的新生。
.
直到次日,警察赶到时,发现整个别墅都几乎被烧毁了,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只有一楼站着一位穿着宽大黑色教服的男孩,他眼神空洞,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把银制的十字架,嘴里却念念有词。
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警方取证后,在现场拍摄了一张男孩的照片。
照片里黑色的打印墨吞噬了白炽灯的光线,在满照片诡异的黑色里,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就被衬托得格外诡异骇人。
那个男孩有一头凌厉的短发,站在满地黑暗里,从视角上来看,拍照的人正俯视着他。他也一眨不眨地盯着拍摄者。
他是侧过身的,眼神正直直望向镜头,手里紧握的银色刀刃上布满暗红色液体,仔细一看,那是一把类似十字架的刀刃,底部却像是小巧的手术刀。那些类似血液的东西似乎还顺着刀身,缓缓滴落在黑暗里。
上面刻有三个繁体字,看不真切。
其实黑也不是完全的黑,里边似乎还掺着红,没有人描述得出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颜色。只是粗略看了几秒钟,正常人就觉得这张照片压抑得可拍。
男孩的脸上甚至不太分辨得出性别。
上挑的眉眼,稚嫩而挺拔的鼻梁间鼓起小小的驼峰。他那么年轻,却让人感觉……
已经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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