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天庭之后，杨戬刚将人带回思危执法府，便收到消息，人间再次陷入战乱之中，王朝即将再次更迭。
杨戬端坐案前，看着下方的小瑶，心知此事定与她脱不了干系，“小瑶，你可知插手王朝国运对你的影响有多大，这几百年来你的修为怕是再没有精进过吧？”
面前这位俊朗的神君额中神纹熠熠，金光一现，小瑶便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能瞒得住他的了。
“真君，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便是我下凡的目的，如今目的达成，我也就可以随你回来了。”
杨戬眉头微皱，她这副模样，看样子实情定是与西王母有关了。
说起来，西王母还是三妹的师父，当年他们兄妹在西昆仑也住了许久，得了西王母的照拂，这份恩情不可谓不重。
但是，天条在上，杨戬自任了这职位之后，便不敢有丝毫松懈。如今，杨戬只希望从小瑶的口中得知真相，至于定罪认罚，呵，西王母的罪可不是他一个司法天神能定的。
“你既然随我回天庭了，便知道这次这个替罪羊，没有别人了。说说吧，到底是因为什么。”
小瑶面上露出一丝苦笑，是的，她这个替罪羊是跑不了了，真相即便是说出来，也无甚妨碍，毕竟她之后或许还会继续这件事。
于是，真君神殿中，小瑶向杨戬讲了一个故事。
小瑶乃是涂山一支的九尾狐，可随着女娇后代建立的夏国被商取而代之之后，涂山氏也开始走向了没落，这些杨戬也都知道。
他还知道，小瑶离成仙近一步之遥的时候，迟迟无法突破，离开青丘，去到了商王宫之中，成了一代妖妃苏妲己，推动了商的灭亡，才有了后来的周。
也是因为这一次的功劳，小瑶得以成仙，在西王母的西昆仑侍奉。
这一切，当初在灌江口，杨戬便已经清楚了。
然而，杨戬不清楚的是，小瑶成为妖妃祸乱宫韪，侍奉的灭国君王，可不止商纣王一人。
同样的事，小瑶做了很多次，这就是她频繁下界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九尾狐从祥瑞成了妖孽。
小瑶一直以为成了神仙，就有了自由，就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所以为了成仙，她可以去做任何事。
纣王，哦不，帝辛他知道妲己也就是小瑶的身份，他抗争过，但争不过天命，最终顺势而为，选择了以剩余的国运成就自己的神位。所以，帝辛成了天喜星，商王室众人也都得到了神位，肉身虽死，神魂永存，得证神道。
帝辛自焚之前，曾希望小瑶与他一起，成就神道，但小瑶拒绝了，虽然他们曾有几分情意，但这并不足以动摇她成仙的决心。被封神榜所束缚的神道，怎么比得上成仙自由，更何况小瑶一心想要改变涂山一族的命运，怎么可能会答应？
只是，让小瑶没有想到的是成仙原来并不比做一只九尾狐来得快乐。
她不得不答应西王母的要求，顺应天道，促成了一次又一次的王朝更迭，为西王母谋夺气运，以此换来九尾狐一族成仙的机遇。毕竟，这数千年来，小瑶是唯一一个修成正果的九尾狐。
西王母拨正了涂山一族甚至九尾狐一族当初的命运，自从族中小辈修炼比以前要快许多，小瑶以为自己想要的唾手可得了。
但即便如此，这数百年来，九尾狐族并无一人成仙得道，身死道消的倒是不少，甚至因为小瑶的作用，让九尾狐一族从此背上了骂名。就算小瑶愿意脱离青丘，但她的身份始终无法改变。
小瑶汲汲营营，这数百年来如帝辛一般待她真心的帝王不是没有，但她都选择了视而不见，心中未尝没有几分遗憾。而她所有的付出，得到的又是什么？
她的心中有后悔，也有愤恨，这就是为何她现在面对杨戬一心追求真相而选择和盘托出的原因。
只要西王母还想要继续下去，小瑶就是她最好的选择，呵，谁叫世人都认为狐狸最会迷惑人心呢？
小瑶知道，就算是做了替罪羊，惩罚也不会有多重，凡间一个王朝更迭的时间足矣。
知晓了前因后果，杨戬一时也有些叹息迷惘，让人将小瑶带下去，听后发落。
这事牵扯到了西王母，所以怎么也得去给玉帝和王母说一声，而不是像之前由他定夺之后再禀告。
但是，人间战乱，沉香……还是要顾及一二的，就算他体内有宝莲灯，就算有土地和城隍之类的地仙阴神，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若是自然的生老病死，也就罢了，若因为这事，叫他怎么面对三妹！
唤了梅山兄弟过来，让他们着一人暗中跟着沉香，护他周全，杨戬便暂时撂开这件事了。
瑶池。
玉帝听了杨戬的禀报之后，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讶异的表情，想来这件事他或许是知情的。
果然，不出杨戬所料，玉帝对此事做了决断。
“杨戬，这件事就按私自下凡，擅离职守来处理就是了，余下的你就不必管了。”
“小神明白。”
西昆仑虽然隐于世间，但西王母，就算是玉帝也得给几分面子。
而天条之中对于擅自插手人间之事，是有惩罚的，可小瑶所言西王母乃是顺应天道，便算不得擅自插手，是以也无法定罚。
这件事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大概天庭除了玉帝王母，也就只有杨戬知道真相了。
顺应天道？
呵，杨戬心知即便他这所谓的司法天神在众仙看来十分的位高权重，可那又如何，许多的事终究还是只能如此！
心头有几分烦闷的杨戬，望着窗外的月光，一时兴起，想去尝尝那广寒酒了。
广寒宫中，熟悉的月桂树下，熟悉的酒香迎面而来。
嫦娥没有问杨戬为何而来，又为何忧心，世上烦恼万千，如他这般已经算是少有烦忧的了。
不过，她今日也恰好想与人饮酒罢了，只当是多个伴了。
几杯广寒酒下肚之后，杨戬想说些什么，但对上那双似乎一切都了如指掌的眼眸，也就不想说了。
“仙子，我也有些日子没过来了，你可曾参悟了那无字天书？”
杨戬不得不转移话题，而这个问题也恰好是他想要知道的。
又饮了一杯酒，嫦娥的眉眼舒展，“略有些眉目了，想来很快就能知晓全部了。”
杨戬也很是高兴，若是得知了全部关于封印的事情，找出解决的办法，就更好了。
这让杨戬的心情好了许多，又饮了一些酒，离开之前，杨戬用一些稀奇美丽的钗环与嫦娥换了两坛广寒酒。
其实，彼此都没有在意什么价值和意义，只是一个想给，一个想留罢了，那广寒酒不过是个由头。
“仙子，何为天道？神仙顺应天道，那那些凡人就当真如蝼蚁一般任人摆布，没有人在乎吗？”
战乱，对神仙来说就像是一场热闹，对凡人来说，是灭顶之灾。
杨戬留下这么一个问题就离开了，他并没有想得到嫦娥的答案，仿佛只是顺口一问罢了。
然而，在他走后，嫦娥美丽的脸上有冷漠和自嘲。
其实，何为天道，这个问题她也想知道，也想了好多年了。
如蝼蚁一般的凡人，在神仙眼中，不过一粒微尘，操控摆布他们的命运，就像是随便一挥手那么简单而已。
高高在上，冷酷无情，这就是神仙。
他以为她和他们不一样，但其实她也一样！
回到真君神殿，想起自己一时冲动唐突送出去的钗环没有被拒绝，杨戬心中那零星几点后悔也消失不见了。
做司法天神的日子，比起灌江口来，太过压抑了，杨戬每日都会见到一些让他无法忽视却无能为力的事。可若他不做这司法天神，怕是就要深陷其中，无法抗拒所谓命运了。
真君神殿就像是无尽的黑夜，只有那皎洁的月光可以给他带来些许的慰藉。
“二爷，出事了。”
杨戬睁开眼，目光犀利，“沉香怎么了？”
“沉香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要去寻三圣母。”
“呵，就他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小子，此时战乱频繁，他能寻到什么？”
不是杨戬看不起沉香，是事实如此。
“……沉香已经到华山了！”
“什么？已经到华山了？”杨戬立时站起身来，不可置信，随即面色越发冷了，几乎咬着牙道，“哪个带他去的？”
“东海四公主。”
即便知道二爷要发火，但也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告诉他。
“继续说，华山如何了？”
杨戬看上去似乎又如往常一样了，但熟悉他的人知道他此时不过是暂时按下怒火罢了，若再来，只怕后果不是旁人能承受得起的。
“沉香到了华山，想见三圣母，还寻到了关押三圣母的地方。但是，那处有二爷安排的人手和老大在那里，他进不去，正在那里歪缠，不肯离去。因为他的身份和东海四公主的帮衬，老大也不好动手，只好僵持着。”
“他倒是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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