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村长收拾了一间柴房?将被子叠好搁在床上?很难为情地看着我说?"小凡?家里条件简陋?难为你和刘师了??"
我忙道?"没事的?二爷?我习惯了?只要房子不漏风就行?有片瓦遮身已经很不错了ビ"
村长叹气说?"你是个好孩子??唉?"
我知道?我越是表现得懂事?就越让村长回想起自己的儿子ビ陈勇这混蛋干的事实在太荒唐了?想到这里我不解地说?"二爷?陈勇呢?我怎么一直没看见他?"
村长老脸浮现出一抹愁容ビ摇头叹气说?"别管这混球了?自从上次?春花在镇上撞破他好事之后?这混球就一直不肯回家ビ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管了??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孽种?"
我急忙劝慰道?"二爷?别担心?陈勇总有一天会明白过来的ビ"
刘老三嘬了口旱烟?不紧不慢地说?"明天还非得把他叫回来不可?解铃还须系铃人?陈勇不在?压根没法超度孙寡妇的凶魂ビ"
我点头说?"行?明天一早我就去一趟乡场?说什么也要把人揪回来?"
说到这儿?我忽然想起村长还有个女儿?又问道?"对了二爷?妮妮呢?我离开陈家沟五年了?妮妮也该长大了吧?"
谈及自己女儿?村长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露出些许笑容?"妮妮的确长大了?她考上了县里的大专?还在念书?对了?去年寒假她回过一趟家?还跟我念叨起你呢ビ"
我闻言傻笑起来ビ
虽然村长的大儿子不是东西?但他第二个孩子陈小妮却跟我关系不错?我当年离开陈家沟的时候?陈小妮还是个冒着鼻涕泡的小女孩?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跑?小嘴儿甜甜的?一口一个陈凡哥?是个野丫头ビ
几年没见?想不到曾经的疯丫头都长大?考上大专了?也许以后还有机会见到ビ我挺期待的ビ
村长替我们安置好被褥?便说?"好了?时候不早?你们早点睡吧ビ我家的事就靠你们了??"
我又安慰了村长几句?村长走后?我一看手机才晚上八点?山里黑得早?天一黑也没什么好去处?娱乐基本靠手?我睡不着?坐起来说?"老头?我想回趟老宅子ビ你去不去?"
刘老三翻身看着我说?"回去做什么?你家老宅子不是卖了吗?"
我说就算卖给别人了?我也得回去看看?那毕竟是我从小生活长大的地方?也不知道我爸妈怎么想的?卖老宅子的时候也不打电话跟我商量一下ビ
我穿好鞋?问他陪不陪我去?
刘老三嘿嘿一笑?"那是你家?又不是我家ビ我去做什么?想去就快去吧?天黑了?早点回来?"
我急不可耐地披上衣服?快速推门而去?走出村长家的大院ビ我才发现整个村子已经黑透了?陈家沟笼罩在一层漆黑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ビ
今晚连月亮都没有ビ
幸好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我?对路况十分熟悉?哪怕闭着眼睛也能走回家ビ我打开手机照明?沿途摸回了老宅子?走近老宅子一瞧?只见两扇大门紧掩?一把生锈的铜锁将大门锁死ビ
"我家老宅子到底谁买的?买来为什么不住?看这锁头似乎有不少时间了??"我盯着大门愣神良久?心中泛起了疑问ビ
我家老宅并不大?也不是什么风水宝地?这年头乡场的人但凡有钱都往城市里跑?为什么肯花钱买这栋荒废的老宅子?
买就买了?却无人居住?搞得我好不纳闷?买这老宅子的人是不是有病?
绕着老宅子转了几圈?我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只是比记忆中更加残破了?墙体斑驳?挂满了不少蜘蛛网?房檐更是歪斜得不成样子?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倒下ビ
我心想?不如明天找个机会问一问村长ビ这房子到底被谁买去了?如果肯转手?不如我再花钱买回来?这里毕竟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前半生的记忆都在这儿ビ
在老宅大门前呆坐良久?一看手机?十点多了?这几年县城搞发展?陈家沟大部分青壮劳动力都跑出去务工?村里不剩几户人家?入夜之后更是安静得好像墓地一样?后山冷风刮来?"呼呼"作响?我感到身体很冷?不自觉裹紧了上衣朝村长家走回去ビ
走到一半ビ我忽然愣了一下?看着路边一片拱起的小土包?心说这里莫不是当年掩埋孙寡妇的地方?
出于好奇?我蹑手蹑脚地走上去?围着坟头绕圈打量ビ
错不了?一定就是这里ビ
我在坟头下看见了很多泛白的黄纸?被雨水浸泡后淹没在了荒草中?坟头炸裂?好像被人用刀劈开了一条缝?脚下还有几截断裂的桃木桩?和村长形容得没差ビ
我捡起了地上的桃木桩?凑到眼前打量?忽然间脑子里却蹦出一个古怪的念头ビ
刚从村长家离开的时候?我并没有经过这里?返程也是走的老路?为什么不知不觉就走到孙寡妇的坟头前?
我头皮微麻?撒手丢掉木桩?转身就朝村口方向跑ビ
跑着跑着?雾色更重了?深夜的陈家沟弥漫出一层灰烟缭绕的雾气?好似纱帐般席卷了整个村落?视线渐渐模糊?我发现自己迷路了?
这条路我从没走过ビ
跑了两分钟?我索性停下不跑了ビ
环顾四周?一片死寂和黑暗?除了冷风吹奏带来的"呼呼"怪响?这村庄安静极了?现在是九月份?正是天气闷热バ虫鸣吵闹的季节?再加上村民养了很多狗?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不仅听不见狗叫?连蝈蝈叫也听不见ビ
我心跳得像打鼓?心里不断安慰自己?"不怕?没事的??不可能这么倒霉??"
正当我不停安慰自己的时候?远处却传来了动静?我极力举高了手机?手机的惨淡光线根本照不远?视线中仍旧是一片漆黑?只是那"窸窸窣窣"的动静却越发明显了?好像有虫子在草丛里爬动ビ
不管那是什么?我决定先靠过去再说ビ
在手机的光照射下?小道略显发白?步行两分钟?我还没找到发出动静的地方?可那动静却越来越明显?好像不止我在找它?黑暗中有个什么东西?也正在寻找我的足迹ビ
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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