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的房间很干净,干净到没有床,没有柜子,墙皮脱落露出斑驳水泥层,冷风呼呼穿过窗沿的破洞,在屋顶盘旋呼啸。
小女孩找了离窗最远的墙角,把钩子按进墙砖里扣紧,用绳子三缠两缠织出一面网,解下身上一层层的衣服披在网上系好,依靠两面墙和一面网出一个简易的帐篷。
她钻进这个挡风的简陋帐篷后,蜷着腿清理身上乱七八糟的零碎,一个豁开顶的易拉罐里面装满了一个个手搓成的黑色丸子,摔倒地上会发出爆炸声和恶臭,有那么一点杀伤力——假如吓人一跳也算的话。
拴在一起的小刀、钳子、螺丝刀,她把护在心脏处的方形铲子头解下来,把它和原本捆在大腿边的三十四厘米长的木棍合在一起,做成一个完整的铲子。
打火机,废纸,漏油的圆珠笔,奇形怪状的金属小碎片等等,她在小帐篷里一个一个数着,回想自己有没有丢了什么。
数了一遍没有遗漏,她又把这些东西重新装回去,每次整理东西幸福感都会油然而生。
她拿起漏油的圆珠笔,一个没注意指尖沾了蓝色油墨,她搓了搓这些油墨,在废纸上顺指针按下指印,拼出一朵绽开的蓝色花朵。
清理了手上沾到的污痕,女孩在废纸上写:
“来到流星街的第三个月……大概是72天,我有些记不清时间了。”
“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
“就像是在漆黑的夜里走路,找不到前路,也不知道该怎么后退,一抬头看到了漫天的星星。”
“星星很亮,也很冷,我知道它们在很远很远,我一辈子也到不了的地方,但是我很喜欢它们。”
“咔嚓——”
女孩被推门的声音吓了一跳,她使劲往墙角里缩却又突然想起这里是星河的房间。
她悄悄扒开衣服,从缝隙中向外看。
她看到一双眼。
是星河。
“怎么了?”
星河问。
女孩脸上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星河莫名其妙,他一直用圆看着这里,没发现什么可怕的东西。
“没有没有,还有谢谢你。”
女孩连忙掀开帐篷从里面爬出来。
她把身上乱七八糟的碎片举给星河看,“刚刚你不在我没敢动房间里的东西。”
这里也没什么可动的。
“窗户破了个洞,我想补一下,可以吗?”
“随你。”
女孩拿出小刀、铁丝、贴片、钳子,踮着脚站在窗户前,胳膊搭在窗沿上吃力的在破洞那里钉铁片。
星河看了一会问她,“你冷吗?”
女孩支支吾吾,“有点……也不是很冷,最重要的是风声很大,我觉得它会吵到你。”
“还有就是,破旧的房子会带来坏心情。”
“坏心情让人难过,不是吗。”
房间空荡而荒凉,星河从没想和这里留下什么联系,比如温情比如怀念。
但是……
他接过女孩手里的铁钉和铁片,把钉子按进墙壁,墙上隐露出蜘蛛网一样的裂纹,“好了。”
按完钉子,星河找了空地盘腿坐下,唐刀平放在膝盖上,开始冥想修行。
女孩轻手轻脚的回到帐篷,她搓了搓泛着寒意的肩膀。
好温暖。
她拿起没写完的日记,“我想星星也不全是冷的,只是它们走过了千山万水,跋涉千难万险,累了,熄了光而已,在那个遥远的、星星居住的地方,它一定炽热而明亮。”
第二天。
清晨的薄雾,染着一层流星街特有的灰暗。
“我出去了。”
星河离开的时候对着帐篷低声说道。
帐篷里钻出一个脑袋,女孩被啄烂的鸟巢一样蓬乱的头发十分醒目,她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眼角还残留着分泌物,“再见,一定要安全回来。”
.
“喂,小子。”
“你见过这个人没有。”
星河被人叫住,那人左胸上纹着火焰纹章。
那人拿了一张彩色照片,是一个双马尾清清爽爽的小女孩,穿着蓬松可爱的公主裙,面对镜头的时候明显有些羞涩和躲闪。
“没有。”
星河冷冷一声,转身要走。
“嗬,小子,看都没看糊弄鬼呢。”
那人嗤笑,伸手就要去拽星河,“老子看就是你把她藏起来了,还不过来——”
新月般的白光闪过。
“咚——”重物落到地上滚了两圈,站立的无首尸体脖颈处血流如注,血液直直向上喷涌。
地上的头颅双目圆睁,飞溅的血液落到脸上,斑斑点点。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里不止一人拿着照片找人,但星河速度太快,眨眼之间快的来不及阻止。
直到飞起的头颅落在地上,那些人才猛地围成一团怒喝着冲上来。
但也在转瞬之间,横尸遍野。
先死的那个人身上还堆叠着无数步他后尘的尸体,远处的头颅安静的看着这一切。
星河从血泊中拿起那张照片,血水沿着边缘滴滴答答乡下淌,他稍一用力,那照片便化成飞灰消散云间。
一张两张三张,星河把那些人手里的照片全部销毁掉随即转身离开。
“库洛洛。”
刚进门的星河对在大厅里蹭灯光的库洛洛说:“你的残念除得怎么样了?”
库洛洛思考一会,“除得差不多了,还剩一点尾巴。”
他把衬衫解开,手背的皮肤上绽放着艳丽繁复的花朵,茎叶顺着手臂向上弯弯曲曲的延伸,根茎狠狠扎在心脏中央,“还有一点时间,花就完全开了。”
“那么。”
星河逆着光,在地面投下一个瘦长的影子,“我把除念师绑回来,免得误事。”
库洛洛慢慢扣上扣子,“你不再考虑考虑吗?,每一次争斗都要做好准备,奔着失败而去的争斗没有任何意义。”
“星河明知不可为而为,我看不出任何前路。”
“库洛洛不是也做了很多超出能力的事吗?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嘴上说着要做完全的谋划,实际却是在刀尖上跳舞。”
库洛洛:“这不一样,我的准备很早就开始了,早到他们还没有注意的时候,我想不出这样的谋划还会失败。”
“一样的,在他们还没有注意的时候,不管是谁,清空就好了。”
“星河还那么固执,那么千万不要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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