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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渺简单观察了一番。
他这幅模样，确实不像是受了惊吓。
她也就放下了心，和阿乐一起把堆积的新物件一个个布置好，这个破败的小院便焕然一新。
蓬松柔和的棉被，尺寸正好的木质衣柜，雕花的红漆木凳……
这些简单事物，让原本空荡荡的屋子变得拥挤且鲜活。
桌椅挪动的声音已经尽可能轻了，但还是吵醒了原本睡着的菖蒲。
她现在正坐在床上小口的喝着热粥，藏在阿乐背后，好奇又怯怯的去看温渺。
温渺只当这股视线不存在，在桌边坐下，找了本书看。
她安静的翻阅，没有去打扰阿乐和他妹妹的亲昵。
另一边，阿乐用手背探了一下妹妹的额头，已经没那么烫了，但比常人还是略高。
他理了理她睡得凌乱的发丝，忍不住问：“还难受吗？”
小姑娘嘴里含着粥，没法说话，但还是乖巧的摇了摇头，算回应。
阿乐话一出口就发现自己说了局句废话。
烧还没退，怎么可能不难受？
他有些难过于妹妹的听话懂事，但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好像放心了的笑容，手里喂粥的动更加小心了些。
菖蒲看见阿乐笑了，也跟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她看不出阿乐笑容下的勉强，但温渺看得出。
小心翼翼喂完半碗粥，菖蒲摇头表示喝不下了。
阿乐也就放下碗，发现她好奇的看着正在看书的温渺，于是和她介绍：“这是给你煮粥的姐姐，叫……”
他一下卡了壳，这才发觉自己竟然连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温渺。”
温渺适时抬头，解了他的尴尬。
阿乐忙教妹妹怎么称呼：“乖，叫温姐姐。”
于是菖蒲乖乖用稚嫩的声音说了一句：“温姐姐好。”
温渺被她稚气的声音逗出两分笑意，点头回应：“嗯。”
阿乐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声音依旧沙哑，但听得出其中的柔意：“这是我的妹妹，菖蒲。”
“菖蒲？”
温渺脸上露出浅淡的笑意：“好名字，像菖蒲一样自由自在的长于山涧，也挺不错的。”
看着瘦小的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她短暂思考后，开口道：“这个地方你们两人住恐怕不太安全，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找个好人家收养你们。”
阿乐揉着菖蒲头顶的手一顿，闷声拒绝：“不用了。”
好吧。
温渺没有继续劝，每个人有自己选择，也要承担选择的后果。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折腾一通已经快到晌午，原本准备买的杂物却还没有备上，她也该回去了。
温渺把书合上，妥帖收好，跟两人道别：“我也该走了，衣柜里有给你们各添的几身衣裳。”
话音一顿，她对阿乐提出了最后的建议：“如果你想谋个活路，洗干净脸换上干净的衣裳，当个跑腿的小工不难。”
但要是依旧像现在这样满脸脏污，那可就不一定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责任接受他这么做是否有什么隐情。
阿乐微微低头，没有声。
温渺看出了端倪，但还是那句话，每个人有自己的路，她不会置喙。
她推门离去，察觉到那些阴暗门缝里窥探的视线，并不理睬。
先去哪里呢？
要不先去买衣裳吧，毕竟答应了喻珏。
温渺按着以往熟悉的路线寻到了一扇精雕细琢的牌匾下。
这儿的客人并不算多，这也是温渺总在这家店买衣物的原因。
不过人不多并不代表这家手艺差，而是因为这里是披霞楼——是得到过庆帝褒奖的，出了名的高门大阀的销金窟。
刚一进门，就有人迎上来：“小姐，您有什么心仪的款式吗，需不需要小的给您推荐？”
“不用。”
温渺想到了喻珏那身复杂华丽的红衣，道：“劳烦给我拿五套时下流行的男子穿的衣裳，样式花哨些的。身高大概八尺，体型偏瘦。”
“这……细节样式，价格布料上有什么要求吗？”
伙计有些为难，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买衣裳的。
“你随意拿便是。”
温渺也不懂那些。
伙计踌躇着走了。
温渺无事可做，就上了二楼闲逛，这一层都是一些用来展示的精制成衣。
她看了一圈，突然发现有件衣裳实在令人眼前一亮，工艺繁杂精细程度只比喻珏身上那件略逊一筹。
起了兴致，温渺对着二楼新跟上的伙计吩咐：“这件衣裳也给一起包上。”
伙计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没有一口应下，而是委婉介绍道：“这件衣裳的面料和手艺都是我们这里拔尖儿的，说是寸缕寸金也不为过，是我们这边分店的镇店之宝，您看……”
“嗯，包起来吧。”
温渺只以为伙计在跟她介绍工艺，倒是没想到价格上去，毕竟凡界的东西在她看来，都一样廉价。
伙计忙赔笑：“怪我，是我多嘴了，这就去给您招呼一声！”
说完就噔噔噔的跑上楼去了。
披霞楼一楼和二楼属于开放区，都设有歇息处，供客人休息。
温渺只是逛了一圈就失去了兴趣，到歇息处的椅子上坐着看书了。
衣物打包的时间比她预想的长，等到伙计终于收拾好，她才明白为什么比平时等得久些。
伙计手里捧着六个摞在一起的锦盒，跟在一个看起来是掌柜的中年男子身后。
这些盒子以黄花梨制成的薄木板塑型，里外都精心贴着绣有霞光的裱布，内外齐整，沿边平滑而一丝不苟，衣物都被整齐的叠放在里面。
“这位小姐，已经收拾好了，下面这五件衣裳就不价了，算我送您的！”
“至于这件‘碧波水涟’嘛……”
“原先是一百零八两黄金，给您抹个零头，一百两！您看是给您送到府上去，还是让您的侍从来取？”
掌柜模样的人恭恭敬敬的说。
“就放这桌子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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