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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煦和曹寅很快把那曾以“朱三太子”谋逆被镇压,逃亡到江南又再次生事的蔡寅生擒了,准备押解回京。
李煦亲耳偷听到蔡寅提到噶礼,免不了提了蔡寅去总督府上套了番话,噶礼咬死不认,结果第二天太子和四阿哥的东西就送到了曹寅府上。
于是这事看上去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掀过去了,纳兰容若带着胤祚北上去蒙古,第二年康熙南巡,刚到金陵就对噶礼发难,虽然推迟了两年,噶礼还是给贬到了陕西。
在康熙的诸多皇子中,论及满人重视的骑射功夫,胤禛实在是有些苦手,因为他天生臂力不足,然而他从未疏忽练习,所以倒也是拿得出手。
因此康熙二十五年,康熙南巡完了又北巡塞外,胤禛才九岁就得以随驾,这次康熙把他四个大点的皇子全带了出来。
胤禛是很期待的,或许唯一不满意的就是佟贵妃,行途劳顿,佟贵妃生怕胤禛一个不到八周岁的孩子磕着碰着,或是得了病,胤禛的身子骨虚是从娘胎里带来的。
提心吊胆着,却日日听着北边传回来的消息,听康熙对年纪最小的胤禛虽然称不上赞赏有加,但也没什么怪责,佟贵妃总算是松了口气。
回来那天佟贵妃带着后宫众人去迎,康熙从御舆上下来,看到佟贵妃蓦然放松下来的身躯,想起临行前表妹掩饰不住的担忧,心中一暖,亲手扶了佟贵妃起来。
胤禛却是从太子的车驾上下来的,佟贵妃看了一凛,身后的惠妃、荣妃等人看了也是各有心思。不过看康熙似乎是对这兄友弟恭的样子颇为满意,佟贵妃也就稍稍放了心。
“禛儿,过来。”
康熙还拉着佟贵妃的手,召胤禛。
胤禛却没了塞外活泼的样子,规规矩矩地走过来,看得见识过胤禛泼猴真面目的胤礽在后面一阵想笑又不敢笑,神情颇为古怪。
“儿臣见过汗阿玛,佟额娘。”
胤禛打了个千,当着六宫娘娘和御前大臣、御前侍卫的面,如果他行叩礼,那其他人也得跪一片了。
“禛儿小小年纪,却是能文能武,在同龄人中也算佼佼者了,可见你也是精心教养过的……不过这性格平日却是有些沉闷了,禛儿到底还是个孩子,也不能约束太过了。”
康熙说完,佟贵妃心里也是百转千回,看胤禛脸上并没有什么不妥,虽然瘦了一些也黑了一些,倒是眸光炯炯朝气蓬勃的,看来是玩的不错,“皇上说得对,倒是臣妾对禛儿太严厉了些。”
康熙的目光在站在妃位最末的德妃脸上扫过,看德妃面色沉寂,好像康熙夸赞的胤禛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一般,眸色一沉,“你对禛儿多尽心,朕都看在眼里,禛儿性子纯孝,你以后也是个有福气的。”
“皇上,”佟贵妃掩口笑了,“您这是借着夸臣妾自夸哪?禛儿纯孝,孝敬的可不仅仅是臣妾。”
“孝父敬君,尊兄忠主,才是为人臣、为人子弟之道,你说的不错,禛儿也是朕的福气。”
康熙摸了摸胤禛的头,说出来的话却让太子身后的大阿哥胤褆沉了脸,三阿哥胤祉若有所思地看了胤禛一眼。
妃嫔里面有冲佟贵妃投去幸灾乐祸的一眼的,佟皇贵妃是现在的后宫第一人,膝下唯一的养子牒却也不在自己名下,皇帝这话更是提点皇子都要以太子为尊,想来四阿哥是绝无登大位的可能了。
佟贵妃却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方才康熙没提太子,反而当着众人的面表扬了胤禛,她还怕太子因此记恨上胤禛……但是从太子的表现看,竟是已经把胤禛划为自己人了。
不过看胤禛因为胤祚离开而低落了很久的情绪又高昂起来,佟贵妃又觉得也不是没有收获。
于是康熙就带着佟贵妃回承乾宫了,胤禛则被胤礽以棋没下够的名义带回了毓庆宫。
“四阿哥和太子的关系倒是不错,现在四阿哥还小,有时候看着太子照顾他,就让朕想起小时候,二哥那里明明稀罕东西不多,却总带来跟朕分享。”
康熙躺在软榻上,佟贵妃坐在一边帮他揉着额角,屋里暖香四溢,康熙闭着眼睛十分舒服,提起儿子们兄友弟恭的事十分乐见其成。
“是啊,四阿哥还小,日后也会孝敬哥哥的。”
佟贵妃柔声附和。
“你教养出来的孩子都是顶规矩的。”
康熙叹口气,“朕命中无妻,却是六宫的担子都压在你肩上,拖累了你的身体,朕却什么都没法补偿你。”
佟贵妃垂下眸,康熙这句话里的愧疚,她心里也清楚几分,赫舍里皇后死后,宫里再无高位妃嫔生下亲子,换言之,太皇太后和康熙都不允许宫里有任何在身份上可能威胁到太子的孩子出生。
所以出身“佟半家”的她这些年恩宠不断却无出,唯一一个女儿还早夭,并不是偶然。
“禛儿和祚儿都是好孩子,原本想他们能在你膝下尽孝,却不想祚儿那孩子……却是个命中诡谲的,反而让你多了一桩心事。”
康熙抬手握住佟贵妃渐渐停下来的柔胰,“还有禛儿这孩子,对你孝顺是个好的,不过性子也太执拗了点,跟德妃的关系搞得像仇人似的。”
“这是臣妾的错,却是前些年忽视了德妃妹妹的感受,那时臣妾只想着,禛儿还小不通人情,怕他知道臣妾不是他生母之后,对臣妾也不敢亲近,对德妃妹妹也心生怨怼,现在想来,倒是臣妾考虑不周……禛儿原本可以有臣妾和德妃妹妹两个额娘疼着,却是臣妾生生推走了德妃妹妹。”
佟贵妃心中悔恨不已,胤禛表面上不在意,常常跟她说额娘只有她一个,但是毕竟是自己亲额娘,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感情?
“命运如此,也不都是你的错,禛儿性格就是个黑白分明的不会转弯,德妃也是个性格刚烈爱憎分明的……唉……”也正是胤禛和德妃的事,让康熙对孩子不能养在亲额娘身边这个传统产生了怀疑,于是康熙就对宫里的娘娘偷偷跑去阿哥所看儿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臣妾想,让禛儿住回阿哥所去。”
佟贵妃突然道。
“嗯?”
康熙意外,“他不是在你这儿住得好好的?你也高兴,他也愿意。”
“但是这阿哥们住阿哥所是传统,臣妾身为皇贵妃,更应该做个表率才是……不然皇上以后如何在这后宫服众?”
佟贵妃道,“再说冬天要来了,臣妾这身子到了冬天就不利落,万一过了病气给禛儿,臣妾也心疼。”
“也罢,就让他回去吧,以后日日来给你请安,也不是见不到。”
康熙点头,他也明白佟贵妃没说出来的话,宜妃荣妃那些性子泼辣的,自从胤禛住到了承乾宫,话中明里暗里指责皇贵妃带头破规矩,她们也想把儿子都接回去。康熙知道自己是因为胤祚的事补偿佟贵妃和胤禛,胤祚的事却不能宣扬。康熙自己也是头疼了不少日子,“再说禛儿日日读书都和太子在一处,有太子照拂着,旁人也不敢欺负他。”
“臣妾倒不担心旁人欺负他,反而怕他恃宠而骄欺负旁人呢。”
佟贵妃好笑道。
“恃宠而骄?就禛儿那个规矩的也会恃宠而骄的话,这宫里就没有人不会了。”
康熙也笑着微微探起身,刮了下佟贵妃的鼻子。
“皇上今年南巡北巡的,不过臣妾看您精神头倒是不错,反而比臣妾这日日握着懒得动的好得多。”
佟贵妃扶着康熙起身,康熙拉了她的手往榻上去。
“天越来越凉了,你是越来越不爱出门子了,还是要多活动活动身子才好,朕今年看了烟雨江南,又看了广袤大漠,这天下还有许许多多震撼人心的风景……朕要你陪着一一看遍。”
康熙把佟贵妃拉到怀里,佟贵妃身子一歪,轻声咳嗽了几下,康熙轻柔地把人揽住,在佟贵妃背上拍了拍。
“好,臣妾定会一直陪着皇上。”
“朕这次南下,治河大有进展,江南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怎么能不高兴?而到北边又看到朕的儿子们个个骑射功夫一流,都是咱们大清的巴图鲁。”
康熙眉宇间掩不住的喜色,“这朝里朕也早看得心烦了,马上可以整治一番,了了朕一桩心事。”
“皇上心怀天下,倒是臣妾狭隘了,不过臣妾还是要唠叨唠叨,让皇上注意身体。”
佟贵妃暗想,整治朝廷?看来皇上这一趟南巡动不小,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冲着明珠那边,还是索额图那边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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